「1」

“我們分手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零六年冬，我和安樹提出了分手。他沒有挽留，只是點了點頭，扭頭瀟灑的走掉。

和我預想的結果，分毫不差。望著安樹漸行漸遠的身影，從未有過的絕望，蔓延至心頭每一個角落。我蹲在梧桐樹下，哭成了狗。現在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，大概糟糕透頂了吧。

即便我是如此不甘，也改變不了安樹的心意。就像地球不可能是方的，河水永遠不會倒流一樣。我們無法重新選擇，已成定局的事兒。即便你是如此不甘。

分手後，我並沒有急著傷心，或是尋死膩活，自尋短見之類的壯舉。而是冒著雪天路滑，去到離學校最近的理發店，將蓄了三年的長發，哢擦一刀剪成了一頭齊肩短發。

清爽利落，像個革命女戰士。

新發型一問世，便遭來同班舍友輪番轟炸。一個個跟審判似的，對我這發型意見頗多。

“言知，你腦子銹逗了吧？好好一頭長發，幹嘛剪了，多可惜啊。”

“要我說，言知肯定是被安樹那個渣男，傷得不清，才會如此反常。”

“可不是嘛，聽說安樹這小子最近又交女朋友了，大一金融系的小師妹。”

幾個人圍在一推，你一言我一語，似乎完全無視我的存在。當林瀟瀟義憤填膺把話說完後，所有人的目光，不約而同看向了我。

頓時倍感壓力，我不得不起身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，輕松說：“我和他早就沒關系了，交女朋友是他的權力，我們都沒資格談論。”

“切。”眾人再一次默契的朝我投來鄙夷的不屑聲。所有人都清楚，我只是佯裝大度，其實內心早已波濤洶湧。

得知消息的第二天，我運氣不佳的撞上了安樹和他地新女友，一同就餐。

學校三食堂，以前是我和安樹最常光顧的地方。短短數日，陪他吃飯的人，已然換成了別人。我捏緊衣角，在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時，轉身悄然逃走。

從此，這間食堂，我再沒來過。

回到寢室，我發了瘋似的，將安樹送我的禮物書籍，還有我們一起拍得相冊，通通翻了出來，一頁一頁撕掉，一張一張燒毀。人最可怕的地方，在於讓自己留有奢望。如果不徹底根治，終有一天會成為頑疾。

林瀟瀟回來得早，剛打開寢室門，從裏面湧出的濃煙，把她熏得夠嗆。下意識以為寢室失火了，她連忙跑進衛生間，端了盆水將火源撲滅。

一推燒殘的照片，靜靜躺在水裏。我把頭埋進膝蓋，不想理會林瀟瀟。

“言知，你又是何必呢？既然他能心安理得接受別人，你在這兒要死要活也沒用。”林瀟瀟是個樂天派，一道傷疤對於她而言，能夠不藥而愈。比較別人，用幾年時間都難以填平。

我屬於後者，糾結與矛盾的混合體，癥狀相對覆雜。

“今天，我撞見安樹了。”我擡起頭，目光呆滯的看向林瀟瀟，嘴角微揚，像在自嘲，“還有他的女朋友。”

一時間，不和諧的聲音，全都靜了下來，如夜裏寧靜。

被燒殘的照片上，安樹笑得孩子氣。明媚地眸子，倒映出昔日總總。

好像在安樹的世界裏，永遠不缺女生陪伴，因此也體會不到寂寞的滋味。

他如林間無拘無束的鳥兒，不喜歡被人束縛，同樣沒心沒肺不知悲喜。

這就是我所熱愛的安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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